回主页
博古文刊 · 北史演义
目录
位置: > 古代文学 > 史书 > 北史演义 >

第五十六卷 争宜阳大兵屡却 施玉珽天诛亟行

话说宇文护惧违突厥之意,出师伐齐。周主授护斧铖,亲劳军于沙苑。

护军至潼关,遣大将尉迟迥帅精骑十万为前锋,趋洛陽;大将权景宣帅山南之兵,趋悬瓠;少师杨出轵关;亲率大军屯弘农。命齐公宪、达奚武、都督王雄军于邙山。齐主震恐,悔不听段韶之言。乃遣兰陵王长恭、大将军斛律光救洛陽,太尉娄睿拒杨。出轵关,恃勇深入,军不设备。娄睿将兵奄至,大破其军。被执,遂降。权景宣围悬瓠,豫州刺史王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并以城降。尉迟迥等围洛陽,为土山地道以攻之。城中守御甚固,三旬不克。护命诸将堑断河陽之路,以遏救兵,引师共攻洛陽。诸将以为齐兵必不敢出,唯坼候而已。兰陵王斛律光畏周兵之强,未敢遽进。齐主召段韶,谓曰:“洛陽危急,今欲遣公救之。但突厥在北,复须镇守,奈何?”

对曰:“北虏侵边,事等疥癣,不足为国深害。今西邻闚逼,乃腹心之病,请奉诏南行。”齐主曰:“朕意亦尔。”韶乃率精骑一千发晋陽,星夜赶行,五日济河行近洛陽,与诸军会。值连日陰雾,乃帅帐下三百骑,与诸将登邙坂观周军形势。至太和谷,与周军遇,韶即驰告各营,迫集骑士,结阵以待之。韶为左军,兰陵王为中军,光为右军。周人不意其至,皆恟惧。韶遥谓周人曰:“汝宇文护才得其母,遽来为寇,何也?”周将曰:“天遣我来,有何可问!”韶曰:“天道赏善罚恶,当遣妆送死来耳。”周将曰:“吾不与汝斗口,特与汝斗战耳。”乃以步兵在前,上山迎战。韶命军士且战且却以诱之,待其力弊。然后下马共击,冲坚陷锐,万众齐奋。周师大败,一时瓦解,主将禁之不能止,投溪坠谷,死者无数。兰陵王以五百骑突入周军,所向披靡,遂至洛陽城下,呼门求入。城上人弗识,乃免胄示之面,始开门纳之。城上欢呼震地。周师在城下者亦解围遁去,委弃营幕,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弥满川泽。唯齐公宪、达奚武及王雄在后,勒兵拒战。

王雄驰马冲斛律光阵,光退走,左右皆散,唯余一奴一矢。雄按矟刺之,不及光者丈余,谓光曰:“吾惜尔不杀,当生擒尔去见天子。”光回身反射,中雄额。雄抱马走,至营而卒。军中益惧,齐公宪拊循督励,众心少安。至夜,收军欲待明更战,达奚武曰:“洛陽军败,人情震骇,若不乘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武在军久,备见形势,公年少未经事,岂可以数营士卒,委之虎口乎?”乃还。权景宣亦弃豫州还。齐主亲至洛陽劳军,以段韶为太宰,斛律光为太尉,兰陵王为尚书令。兰陵王,文襄第四子,姬荀氏翠容所出。

荀氏本尔朱后婢,性慧巧,年十四,常侍献武,后疑其与献武有私,欲置之死。献武送之娄后处养之。娄以其眼秀神清,日后必生贵子,乃赐文襄为妾,而生兰陵。美丰姿,状貌如妇人好女。每临阵,恐无以威敌,带面具出战,匹马直前,万人辟易。是役也,功最著。奏凯后,齐人作兰陵王乐以荣之。

再说周杨忠引兵出沃野,应接突厥。军粮不给,诸军忧之,计无所出。

乃招诱稽夷,宴其酋长于军中,诈使河州刺史王杰,勒兵鸣鼓而至,曰:“大冢宰已平洛陽,欲与突厥共讨稽夷之不服者。”酋长皆惧。忠尉谕而遣之曰:“速以粮助大军,保无他害。”于是诸夷相率馈输,军赖以给。后闻周师罢归,忠亦还。越一年,周又遣齐公宪,将兵围齐宜陽,筑崇德等五城,以绝粮道。斛律光将步骑三万救之,筑统关、丰化二城,以通宜陽运粮之路。当是时,周、齐争宜陽,大小数十战,互有胜负。韦孝宽谓其下曰:“宜陽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若有智谋之将,弃崤东,图汾北,我必失地。今宜速于华谷、长秋二处筑城,以杜其意。脱其先我为之,后悔无及。”乃画地形以陈于护。护谓使者曰:“韦公子孙虽多,数不满百。汾北筑城,遣谁守之?”事遂不行。光果以争宜陽不若图汾北,遂于阵前遥谓孝宽曰:“宜陽小城,久劳争战。今既舍彼,欲于汾北取偿,幸勿怪也。”

孝宽曰:“宜陽,尔邦之要冲;汾北,我国之所弃。我弃尔取,其偿安在?君辅翼人主,位望隆重。不抚循百姓,而极武穷兵,苟贪寻常之地,涂炭疲弊之民,窃为君不取也。”光进围定陽,筑南汾城以逼之。孝宽释宜陽之围,以救汾北。光与战,大破之,遂筑十三城于西境。马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而未尝伐功。齐公宪督诸将拒齐师,段韶、兰陵王引兵袭破其军,唯定陽一城犹为周守。进而围之,刺史杨敷固守不下。韶屠其外城,内城将拔,而韶忽卧病,因谓兰陵王曰:“此城三面重涧,皆无走路,唯虑东南一道耳。贼必从此出,宜简精兵专守之,此必成擒。”兰陵乃令壮士千余人,伏于东南涧口。城中粮尽,齐公宪来救,惮韶不敢进。敷突围夜走,伏兵起而擒之,尽俘其众,遂取周汾州及姚襄城。斛律光又与周师战于宜陽,取周建安等四戍,捕掳千余人而还。

护兵屡败,归朝后,与诸将稽首谢罪。周主仍慰劳之,下诏:“大冢宰晋国公,亲则懿昆,任当元辅,自今诏诰及百司文书,并不得称公名。”护大悦。周主深知二兄之死,皆为护弑,常惧及祸,故即位以后,深自晦匿,事无巨细,皆令先断。后闻生杀黜陟,一无关预,于左右近习前,屡称其忠不置。护闻之大安,异志少息。先是文帝为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总属相府。

文帝殁,皆受晋公护处分。凡所征发,非护命不行。护第屯兵侍卫,盛于宫阙。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护常问下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曰:“荷恩深厚,敢不尽言。顷上台有变,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此则享期颐之寿,受旦奭之美,子孙常为藩屏。不然,非复所知。”

护沉吟久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辞未获免耳。公既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自是疏之。

卫公直,帝之母弟,深昵于护,及沌口之败,坐免官,由是怨护,劝帝诛之,冀代其位。帝谋之宇文孝伯,孝伯与帝同日生,幼相同学。及即位,欲引置左右,托言欲与孝伯讲习孝经,故护弗之疑也。孝伯亦劝诛护。又中大夫宇文神举、下大夫王轨皆与帝同心,欲共诛之。计乃定。帝每见护于禁中,常行家人礼。太后赐护坐,帝立侍于旁,绝无忤意。一日,护自同州还长安。帝御文安殿见之,引护入谒太后,蹙额谓之曰:“太后春秋高,颇好饮酒,虽屡进谏,未蒙垂纳。兄今入朝,愿更启请。”因出怀中《酒诘》授之,曰:“愿兄以此谏太后,太后必听。”护诺而入,见太后,如帝所戒,向前起居毕,曰:“愿有闻于太后。”执卷读之。读未竟,帝猝起不意,以玉珽自后击之。护不及防,遂踣于地。此亦天意使然,护恶已满,一击适破其脑,血涌如泉,顿时闷绝。太后愕然,左右大骇。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泉惶惧,斫不能伤。卫公直匿户内,跃出斩之。神举等候门外,闻内有变,急趋入,见护已死,皆额首称贺,谓帝曰:“急收其党。”帝乃召宫伯张孙览等,告以护已诛,令收其子弟家属,又其党侯龙恩等数人,于殿中杀之。初,龙恩为护所亲,护杀赵贵等皆与其谋。其从弟仪同侯植谓龙恩曰:“主上春秋既富,安危系于数公,若多所诛戮,以自立威权,岂惟社稷有累卵之危,恐吾宗亦缘此而败,兄安得知而不言?”龙恩不能从。植又乘间言于护曰:“明公以骨肉之亲,当社稷之寄。愿推诚王室,拟迹伊、周,则率土幸甚。”护曰:“吾誓以身报国,卿岂谓吾有他志耶?”陰忌之。植以忧卒。及护败,龙恩诛,周主以植为忠,特免其子孙。齐公宪为护所亲任,赏罚之际,皆得参预。护欲有所陈,多令宪奏。其间或有可否,宪恐主相嫌隙,每曲而畅之。帝亦察其心。及护死,召宪入,宪免冠谢罪。帝慰勉之,使往护第收兵及诸文籍,杀膳部下大夫李安。宪曰:“安出自皂隶,所典庖厨而已,未足加戮。”帝曰:“汝不知耳,世宗之崩,安所为也。”帝阅护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谋者,皆坐诛。唯得庾季才书两纸,极言纬候灾祥,宜返政归权。叹以为忠,赐粟三百石,帛二千段,迁大中大夫。丁巳,大赦,改元。以尉迟迥为太师,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宪为大冢宰,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辛威为大司寇,神举为大司空,孝伯、王轨并加仪同三司、车骑大将军。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臣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我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咸谓法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为天子也。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千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退,以帝言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为?”

卫公直心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

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幼有序,岂可反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庚寅,追尊略陽公为孝闵皇帝。帝自是亲揽万几,大权独擅。赏功罚罪,悉秉至公,虽骨肉无所宽借。群臣畏法奉上,而朝政一新。或有功之伐齐者,帝曰:“我岂忘之?但齐主虽懦,旧臣宿将犹在。况我初政未遑,兵力尚弱,且待内治有余,外敌自灭。与其取丙于未熟,不若取丙于既落之为易也。”

遂敕边将,谨守疆界,勿遽生事。由是两河之民,少得休息。今且按下不表。且说武成为帝,好昵小人,倦理政事。始因周师再来,犹寄腹心于旧臣,稍知畏勉。既而外患不至,四境少安,遂恃为无恐。嬖幸日进,大肆婬乐。

有嬖臣和士开者,自帝为长广王时,以善握槊、弹琵琶有宠,辟为开府参军。

及即位,累迁给事、黄门侍郎,或外视朝,或内宴赏,须臾之间,不得不与士开相见。尝在宫累日不归。一入数日,才放一还,俄顷即遣骑督赴。宠爱之私,日隆一日。前后赏赐,不可胜记。士开每侍左右,奸诌百端,言辞容止,极其鄙亵,以夜继昼,无复君臣之礼。常谓帝曰:“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极意为乐,纵横行之。一日取快,可敌千年。国事尽岸大臣,何虑不办,无为自勤约也。”帝大悦。

于是委赵彦深掌官爵,元文遥掌财用,唐邕掌外骑,冯子琮、胡长粲掌东宫。

三四日一视朝,对群臣略无所言,书数字而已。须臾罢入。

先是乐陵王百年,孝昭时立为太子,帝素忌之。今虽退居藩位,疑其心怀怨望,留之必为异日之患。百年亦觉帝意,每事退抑,常托病不朝,故得苟延旦夕。时有白虹围日,再重赤星昼见。太史令奏言不利于国,帝欲禳免其殃,思杀百年以厌之。乃嘱其近侍之臣,密伺其短,纤悉必报。一日,百年习书,偶作数“敕”字。宫奴贾德胄封其奏上,帝大怒,使召百年。百年自知不免,泣谓妃斛律氏曰:“帝欲杀我久矣,此行恐不复相见。”因割带玦与之,曰:“留此以为遗念。”妃涕泣受命。遂入。但未识百年此去吉凶若何,且听后卷细说。

推荐阅读

后汉书> 清宫史话> 中华上下五千年> 三国志> 明史纪事本末> 野史秘闻> 蒙古秘史> 秦前历史导读> 汉朝历史导读> 北史>

阅读分类导航

唐诗四大文学名著宋词诸子百家史书古代医书蒙学易经书籍古代兵书古典侠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