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页
博古文刊 · 白发魔女传
目录
位置: > 现代小说 > 白发魔女传 >

二十七 无意留名 少年求庇护 忏情遗恨 公子苦相寻

那少年身受重伤,疲倦不堪,跌下马后,爬不起来。客娉婷将他扶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少年道:“你这小妞儿好罗峻,你愿救我,就快把铁飞龙叫出来,你若不愿救我,就请将我身上的佩刀拔出来给我!”客娉婷不知他是什么来历。本想问个清楚,如今看出他受了重伤,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村子外马铃之声又隐隐传来,少年叫道:“来不及了,把佩刀给我!”客娉婷道:“你要它做什么?”那少年道:“我宁死也不落在奸人之手!”客娉婷心道:“这少年直率可喜,而且宁死不辱,看来不是坏人。”毅然说道:“好,我救你!”马蹄声来得更近。客娉婷将那少年一把抱起,放在路旁麦田里的一个枯草堆中。客娉婷一生从未这样接触过男子,那少年身子又重,压得她胸口透不过气。好不容易将他掩藏好了,追兵已进入村口。客娉婷也算精细,急把外衣脱下,塞入草堆,只手在泥土上一抹,把血迹混合。

片刻之后,追兵已到,来的是五名骑客,好像是公差的样子,为首的问道:“喂,小姑娘,你可见有一个受伤的少年,骑马在这里经过吗?”客娉婷道:“见着的!他向前面跑了?”一手指铁家庄的方向。少年那匹马,本来受了好几处箭伤,沿途滴下马血。那几名骑客看了一阵,忽然问道:“前面是铁家庄吗?”客娉婷道:“不错,那少年进入铁家庄了。”

五名骑客一齐下马,交头接耳商议一阵,一人道:“铁飞龙脾气古怪,不能问他硬要。”一人道:“我们五兄弟难道斗他不过。咱们先礼后兵,叩庄索人。”又一人摇了摇头,表示很不同意。这几人商议之时,客娉婷站在路边,凝神静听,目不转瞬。

一名骑客突然如有所悟,迈前两步,桀桀笑道:“喂,你是什么人?”客娉婷道:“我是农家女子,一早出来拾草的。”那人道:“你不是铁家庄里的吗?”客娉婷答道:“我是附近村子的。”客娉婷自到了铁家庄后,洗净铅华,改成村女打扮,俊俏的脸上又有泥污,谁也想不到她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比公主更华贵的女人。

可是这名骑客江湖阅历甚深,看了一阵,哈哈笑道:“咱们跑遍天南地北,几乎给这小妞儿蒙骗过去。来,你们瞧——”伸手一指,说道:“你们瞧,她面有泥污,身上这件紧身棉澳,可光鲜得很哩!说话又这样清楚俐落,那里是什么农家女儿!”

客娉婷心中一震,只听得那人喝道:“快说,你把他藏到那里去了?他是万恶不赦的强盗,你敢把他收藏,你的小命还想要吗?”客娉婷道:“什么强盗,我不知道。”那人大喝一声,上前要捉客娉婷。另一人道:“不可造次,问她是铁飞龙的什么人?”那人道:“铁飞龙的女儿早已死了,又没收有女徒弟,我料她是盗党!”脚步不停,伸手便抓!

客娉婷回身一闪,那人叫道:“吓,好快,好俊的身法,居然是会家子呢!”客娉婷这一出手,五名骑客全都动容,知道她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农家姑娘了。

和客娉婷动手的那名骑客武功甚是不弱,使的是北派劈挂掌,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可是客娉婷得的是红花鬼母的真传,红花鬼母当年以一拐双掌,纵横江湖,武功非同小鄙,掌法刚柔并济,劲力内藏,厉害之极。客娉婷虽然火候未到,可是掌法使开,回环滚斫,那名骑客已是应付为难。

观战的一名骑客道:“这小妞儿准是盗党无疑,咱们上啊。”这五名骑客都是西总督陈奇瑜帐下的武士,奉命追踪那个少年的。可是这五名武士的来历又有不同,其中三名原是西的盗首,被陈奇瑜招安过去的。另两名则是东厂的桩头,外调到西总督军中,协助缉匪的。

和客娉婷动手的这人,便是受招安的盗首之一,和他同受招安的两个同伴见状不佳,拔了兵器,双双跃出,那两名东厂桩头,瞧了一阵,却凝身不动,彼此对视,面有诧异之容。

客娉婷独战三名武士,却也不惧,双掌交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凌厉之中见绵密,斫截之中杂点穴,三名武士,拚力围攻,又斗了五七十招,是未分胜负。

可是客娉婷究竟是初出道的雏儿,久战不下,气力不支,掌法转乱,敌人围攻更紧,一刀一鞭双掌,配合呼应,着着进迫。客娉婷汗透衣裳,面上的泥污,也给汗水冲掉了。

激戟中客娉婷一个疏神,冷不防给敌人的鞭梢在肩头上扫了一下,痛得“哎唷”一声叫了起来,原是动手的那名敌人哈哈笑道:“你这女匪还不降顺?快快招供!”客娉婷叫道:“爹,快来啊!有人欺负你的女儿呀!”那三名武士怔了一怔,喝道:“铁飞龙是你的什么人?”客娉婷道:“是我的爹,怎么样?”三人哈哈大笑,齐道:“你还来蒙混我们,你想吓唬我们,真是笑话!”围攻更紧!

草堆里忽然悉悉索索的乱响,那受伤的少年爬了出来,大声叫道:“不关她的事,我在这儿,你们将我带去,把她放开。”

这一来,大出众人意外,那三名武士发一声喊,舍了客娉婷,上前捕捉“正点”,客娉婷呆了一呆,忽地里又听得有人叫道:“你不是宫主吗?喂,龙老二,且慢动手,这位姑娘是奉圣夫人的千金!”

这两个东厂桩头,外调之前,曾在内庭执役,那时客娉婷在宫中尊荣之极,两人职位低微,还没资格和她亲近。但虽然如此,他们也曾见过几次。适才初遇之时,他们万料不到客娉婷便是这个村女,后来汗水冲掉了客娉婷面上的泥污,他们才认得出来。赶忙大叫“宫主”!

这一来,那三个和客娉婷对敌的人吃惊不少,收了兵器,吓得呆了。那受伤的少年也极为惊奇,怔了一怔,忽然叫道:“什么,你是客氏的女儿,你,你为什么救我?我不领你的情,你们把我拿去!”

客娉婷心痛如绞,想道:“原来江湖上的好汉,如此憎恨我的母亲。”那两个东厂桩头施了一礼,恭敬说道:“宫主,这人是和朝廷作对的叛徒,是魏宗主所要捕捉的犯人,请你将他交给我们带回!”客娉婷斥道:“滚开,这人我留下了,你们要人,叫魏忠贤亲自来要!”

那先前和客娉婷对敌的三人惊魂稍定,不约而同想道:“这回糟了,她是客氏的宝贝女儿,今次被我们所伤,回宫一说,我们死罪难饶,反正是死,不如将她杀了灭口。”那用皮鞭扫伤客娉婷的武士双眼一睁,蓦然喝道:“胡说,她那里是什么宫主,天下尽有相貌相同之人,若然她是宫主,岂有远离深宫,独处荒村的道理!”此言一出,那两个东厂桩头也立刻会意,正自犹疑不决,不知是助同伴杀她灭口的好,还是救护她好。那三人已发一声喊,又挥刀抡鞭,上前扑攻。

小道上人影一闪,铁飞龙如飞奔到,须眉倒竖,怒喝道:“谁敢欺负我的女儿?”声到人到,声似奔雷,掌如骇电,那三人刚想抵挡,铁飞龙左右开弓,双掌一震,右足疾踢,双掌一脚,把三个敌人全都打倒。那两个东厂桩头急叫道:“铁老英雄,不关我们的事!”铁飞龙问道:“他们没有动手吗?”客娉婷道:“没有。铙他们吧!”铁飞龙喝道:“她是我的女儿,你们要找宫主,到别处去找,以后你们若再给我撞到,我立刻打断你们的狗腿!”铁飞龙不知他们是追捕犯人,还以为弛们是找客娉婷来的。

那两个东厂桩头抱头鼠窜,急急奔逃。客娉婷微微笑道:“爹,他们不是找我来的。他们是追捕这位少年客人来的。”铁飞龙随着客娉婷所指,瞥了一眼,道:“我还以为他是被你打伤的呢。咦,你是谁?你不是以前和王照希一道的傻小子吗?”那受伤的少年早想出声,可是插不了口,见他一问,这才傻虎虎的笑道:“是呀,你老人家好记性,我是白敏。我的师妹曾在你的宝庄住过。”铁蒋龙记不起他的名字,脱口叫他做“傻小子”,见他笑嘻嘻的自认,不禁笑道:“老了,记性不好了,你别见怪。喂,你是怎么受伤的?说给我听!”

白敏道:“照希兄叫我来拜候你老人家。”铁飞龙诧道:“他辅助闯王,军务繁忙,居然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儿吗!”白敏道:“他不是专为你老人家才叫我来的,他是要我顺道过访,咳,说来话长……”铁飞龙见他说话不加掩饰,心中甚喜。客娉婷道:“爹,你看他伤成这个样儿,将他扶回家中,让他好好歇过之后再说吧。”铁飞龙哈哈笑道:“是我老糊涂了,你比我通达人情得多。不过他的伤虽然看来厉害,却不紧要,他受的是箭伤刀伤,损了一些皮肉骨头,我包他在五天之内,便能治好。”

白敏身体壮健,在铁家庄养了三日便能走动,客娉婷长处宫中,接触到的多是虚伪小人,见了他后,很欢喜他真诚老实的性格,和他谈得甚欢。铁飞龙心中暗笑,想道:“真是人结人缘,娉婷这样娇生惯养的姑娘,居然会欢喜个傻小子。”

白敏将他受伤的经过说出,原来李自成躲进秦岭之后,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实力大增。而西山西两年遗留下的义军,这几年来也颇有发展。李自成计画重回西,再西出潼关以争天下,因王照希是以前陕北各路大盗总头领王嘉胤的儿子,因此将联络山西西两省义军的重要任务交付给他。王照希派白敏先行,通知两省义军的重要首领到指定地点聚会。陕西的已经联络好了。山西的则定在七日之后到中条山相聚,中条山距离铁飞龙所住的龙门不到三百里,因此王照希便叫白敏把事办好之后,顺道到龙门拜候铁飞龙。不料白敏在各处传递消息,被陈奇瑜帐下的武士注意,一路追踪,未到龙门,已受伤了。

白敏又道:“照希兄准备在会期前二三日赶到,他叫我在此等他。他还想专诚来请你老人家出山呢。”铁飞龙掀须笑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将来我这个女儿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白敏道:“她不是客氏的女儿吗?”铁飞龙不答,却问客娉婷道:“他们与朝廷作对,兴魏忠贤势不两立。你愿帮助他们吗?”客娉婷道:“要爹说能帮,我武艺练成之后,便当随军劾力。”白敏睁大眼睛,对客娉婷的观感完全变了。

铁飞龙想起以前曾想把女儿许配给王照希的往事,心中不无感慨。问道:“照希和盂小姐成亲了吗?”白敏道:“我已经有了两岁大的侄儿啦。孟师妹个子很小,人又文静,生下的娃娃却又白又胖,顽皮得很,哈哈!孟师也很想会你老人家。”铁飞龙道:“我也想见他们一见。”

可是到了约会前两天,还不见王照希到来,白敏甚为焦急。铁飞龙想了好久,道:“咱们去接他吧,白敏你的伤全好了吗?,”白敏道:“全好了。”于是三人一道登程,同往中条山去。

当铁飞龙等人赶往中条山的时候,中条山边,正有一人踽踽独行,这人便是逃出武当山的卓一航。

“她还愿见我吗?她还会理睬我吗?”这个问题在他心上打了一个大结,这个结非见到玉罗刹不能解开,因此他不管玉罗刹愿不愿见他,不管海角天涯,千山万水,也一定要寻到她。

“到那里去寻觅她呢?”卓一航首先想起了铁飞龙,他想:玉罗刹是铁飞龙的义女,铁飞龙应该知道她的消息,也许玉罗刹就在他的家中。

于是他一剑单身,迎晓风,踏残月,穿过三峡之险,从湖北到了四川,从四川进入陕西,又从陕西来到山西。几个月的旅程,时序已经从木叶摇落的秋天到雪花飞舞的寒冬了。

这日他到了中条山边,距离铁飞龙所住的龙门不到三百里了,天色阴霾,暮色四合,雪越下越大,卓一航想起再过两日也许便能见着伊人,虽然朔风刺骨,寒气侵肌,他的心头却是火热,为了赶路,错过宿头,不知不觉之间,天已完全黑了。

山路难行,夜寒雪滑,卓一航四顾苍茫,冲着寒风,微吟道:“雪花难冷故人心,海角天涯遥盼更情深!”话虽如此,可是到底因赶了许多天路,疲倦不堪,又冷又饿了。

山边有个野庙,那是山民奉杞的山神庙,想是因寒冬腊月,无人进香,荒凉之极。野鸟蝙蝠,在庙中结巢避冬,见有人声,扑扑飞出。卓一航心道:“我且与鸟兽同群,在这里打一个盹。”

卓一航进了野庙,喝了一点冷水送下乾粮,揭开神幔,见神像背后的地方比较乾净,便和衣卧倒。本来是想打个瞌睡,却因太过疲倦,一躺下去便熟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梦中正见着玉罗刹走来,一声长啸,蓦然惊醒。笑声犹自在耳,忽然变了,尤如枭鸟厉呜,惊心动魄。卓一航奇道:“难道我做的不是梦?真是练姐姐来了了不,绝不是她!她的笑声绝不是这个样儿,这么可怕!”正想爬起,忽听得脚步之声,已有人进入庙内。

卓一航拉开一角神幔,张眼望去,几乎吓得出声,靠着庙中庭子里积雪所发的寒光,只见两个面无血色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正在桀桀怪笑。两人都是一头乱发,又高又瘦,一模一样!

卓一航定了定神,听得其中一人道:“老二,咱们且吓一吓他,给他个下马威!”从皮囊中取出两个圆忽忽的东西,卓一航凝神望去,竟然是两个首级!

说话的人把首级供在神桌上,卓一航看不见了,但听得擦火石之声,不久便有香烟刺目,不知他们捣什么鬼?

过了一阵,庙外传来了马嘶之声,那两人霍然站起,怪叫道:“王兄真是信人,果然依时来了!有好朋友在这里等你来呢!”

外面的人答道:“神老大,神老二,你们来得好早。你们还约了谁呢?不是说好只是我们先谈吗?”卓一航一听,声音非常熟稔,原来竟然是王照希。

卓一航平生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岳鸣珂,另一个便是王照希了。他和王照希虽然道路不同,却是肝胆相照,听了他的声音不觉一喜,听完他的说话,又是一惊。心道:“神老大,神老二?哎哟,莫非这两人便是陕北二神,神大元和神一元?久闻这二人武功怪异,行事荒谬,何以王照希却约他们在这里相会?”

庙门开处,王照希缓缓走进,忽然惊叫起来道:“这不是夜猫子杜五和射天雕张四爷吗?你,你们怎么下了这个毒手!”

神大元桀桀怪笑,道:“他们不听八大王号令,我们是迫不得已杀鸡儆猴!”

王照希道:“这一定不是八大王的主意,八大王和我们的小闯王结拜了兄弟,他怎能杀我们的人?”

神一元朗声说道:“小闯王?哼,什么小闯王了我们闯道之时,他还在娘肚子里闯呢,他凭什么来号令山两省的英雄豪杰?八大王肯和他结拜,我们却不卖这个帐!”

八大王是张献忠,小闯王是李自成,张献忠几年前曾率三十六营盗党,二十余万人攻掠山西,败于明总督洪承畴,余众流入河南河北两省,又遭明军阻遏,再自河南流入湖北境,自湖北又转入四川。其时李自成亦自西入川,在秦岭练兵,两人乃结为兄弟。张献忠在四川的势力较大,于是李自成乃和他协定,将四川让给他做基地,自己则回西。至于山西,追溯历史渊源,本来是张献忠的地盘,但张献忠得了四川,已心满意足,心想:鞭长莫及,得了“天府之国”,何必还要贫穷的山西?因此在口头上答应了李自成,让李自成在山西发展。这便是李自成派王照希联络西山西两省义军的由来。

不料神家兄弟不服,他们得知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协定,便去见张献忠,力言不该将山西的地盘放弃。张献忠被他们说动,但又不好意思毁约,便放手让他们去搅。神家兄弟知道王照希已约了山西各路义军首领,即将在中条山聚会。他们便在会期的前两天,先约王照希谈判,王照希风闻他们在山西活动之事,也想与他们谈个清楚,便答应了。

不想二神心狠手辣,竟把力主接受闯王号令的两个义军首领杜五和张四杀了,还将他们的首级带来吓王照希。

王照希强抑怒火和他们谈论,越谈越僵。王照希道:“本来我们应同心合力,共图大事,谁做首领,都是一样。不过既然约好彼此分头举事,便不该夺利争权。自相残杀,更是不合!你们如此,我只好在后日请众英雄公决了。”神大元怪眼一翻,哈哈笑道:“你还想活到后天吗?”

王照希怒道:“你想怎样?”神大元道:“你这小辈,你父亲在世时也不敢指责我们,你既敢无礼,我们好请你和夜猫子,射天雕一道走了,乐得耳根清净!”王照希喝道:“你敢!”神大元纵声狂笑,喝道:“我为什么不敢!”一跃而前,手臂一挥,探身直取。王照希亦非庸手,轻轻一闪,宝剑出鞘,神大元一掌劈来,王照希反手便削,神大元笑道:“娃儿,你还有什么能耐?一并施展了吧!”猛地欺身直进,左掌里卷内劲,横拨剑把,让招递掌,右掌一沉,横肱便撞,下削膝盖,上击小腹。这是“野狐拳”中一招三式的绝技,神大元心想:王嘉胤的武功与自己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他的儿子还能有多大能耐,这一招他绝逃不了。

岂知王照希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只见他右剑一落,横截来势,左手一勾,直掳敌腕,同时发出两招,一攻一守,妙到毫巅,恰恰把神大元的绝招破解了!

神大元微吃一惊,不敢轻敌,蒲扇般的大手一拨,左手骈指如戟,一转身便点他脑后“天突穴”,王照希听得脑后风生,身形一矮,长剑滚地进招,化为“黑虎卷尾”的招数,迳扫下盘,神大元喝声“好!”身子风车一转,忽拳忽掌,忽而点穴,招招毒辣,将王照希逼得透不过气来。

两人一场激战,只吓得庙中蝙蝠惊飞,吱吱乱叫,积尘卷起,四处飞扬,加上神家兄弟的怪模样,更显得阴风惨惨,骇目惊心。

卓一航看了一会,只见王照希剑法虽是甚精,到底是守多攻少。那神大元出掌怪异,明明看他打不到那个方位,却会倏然攻至,而且虚虚实实难以捉摸,卓一航也看不出其中道理。

又打了一会,神大元越攻越急,王照希缩小圈子,剑光舞得如一圈长虹,护着身躯。神一元叫道:“哥哥不要和他缠了,把他打发了吧!”神大元道:“好,你用重手法打他后心。”两兄弟武功的路子相同,平时遇着强敌,总是一齐对敌。今夜他们因王照希是小辈,所以出一人,谁知以一人之力,虽然亦占上风,却是久战不下。

神一元一上,王照希顿时背腹受敌,险象环生,王照希拚力支撑,前遮后挡,夺路欲逃,神大元大笑道:“除非这庙中的山神显灵救你,你想逃出,万万不能!”运掌急攻,将王照希迫得步步后退。渐渐移至神座之前。神一元运掌一劈,掌风所至,神幔飞扬,一缕青光,突然电射而出,神大元猝不及防,脚踝中了一剑,只听得有人笑道:“山神来了!”

王照希叫道:“咦,卓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卓一航道:“先把这两个恶贼打发,咱们再谈。”挺剑直取神一元,王照希也翻身再斗,和神大元杀得难分难解。

神一元认得卓一航,并不把他放在眼内,左臂一挥,作势抢他宝剑,右掌倏然穿出,随手一扫,劈他膝盖,卓一航脚跟一旋,神一元掌势迅速无伦,竟然劈他不中,心中一凛,说时迟,那时快,卓一航剑诀一领,青光疾闪,一招“乘龙引凤”,乘势反击,只听得“刷啦”一声响,神一元袖子已被削去一截。还幸他闪得甚快,要不然这一剑便是断腕穿腹之灾。

神一元大怒,手臂一挥,骨节格格作响,手臂竟然暴长两寸,变掌为指,反点卓一航左胁“期门穴”,这是神家兄弟的独门武功,怪异非凡!本来高手对敌,差毫,这一下卓一航本难逃避:幸亏他在适才旁观之时,已知神家兄弟有此怪异武功,早有防备,得势之时,并不追击,神一元一招发出,他已一个虎跳,闪到左边,一剑平挑,消了来势。

这一年来,卓一航武功大进,七十二手武当连环剑法,使得凌厉无前,如臂运掌,随心所欲,攻守如意,真如流水行云,轻灵翔动。饶是神一元武功怪异,也被他迫得处在下风。

那边厢,神大元和王照希也杀得难分难解。神大元功力甚高,技艺也在王照希之上,可是他刚才脚踝被卓一航剑尖刺伤,腾挪闪展之际,远不如前。因此能和王照希打个平手,而且惭渐还被迫处在下风。

拚了百数十招,神家兄弟知道今晚绝难得逞,打了一个招呼,反身欲走。王照希恨他们胡作非为,破坏闯王大计,那里肯放,抢前两步,堵着庙门,剑势更紧,神大元吃亏在跳跃不便,闯不出去。只好横心狠斗。至于神一元则形势更劣,卓一航的剑使到疾处,但见剑光缭绕,剑影翻飞,神一元被裹在当中,已是脱身不得!

神家兄弟正在吃紧,庙门外忽然群马嘶鸣,接着人声嘈杂,似有一大群人下马奔上山坡。神大元怒道:“王照希你这小辈,为何不守信义,约人来暗算老子?”王照希也以为是神家兄弟约来的人,闻言一惊,叫道:“不是你约来的人吗?快别动手,定是官军来了!”

庙门轰的一声碎成几片,十几名武士冲了进来,为首的竟是连城虎和金千。连城虎本已升为东厂总管,替了慕容冲之缺,只因军情紧急,又被调到前方,做“袭匪军”的总监:至于金千原是金独异的侄儿,金独异被岳鸣珂杀后,他因惧怯红花鬼母,不敢回家,索性正式投靠,做了西厂一名统领,到红花鬼母死后,他更肆无忌惮了。这次他也奉调出来协助连城虎,督陈奇瑜查得王照希在晋两省活动,因此央求他们亲自出马搜捕。

连城虎初意只是捉拿王照希一人,忽见神家兄弟和卓一航也在其内,又惊又喜。要知神家兄弟也是北著名的剧盗,为捕王照希而发现他们,可算是意外的收获,但卓一航却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连城虎虽明知他是王照希好友,却还不愿与人多势众的武当派结仇。

且说王卓与二神刚刚停斗,官军闯入,只听得连城虎大声叫道:“这位卓公子是好朋友,不准伤他。擒那三个恶贼。卓公子,你趁早退出是非之场,快快走吧!”卓一航大怒,一招“剑挟风雷”,直刺横削,雄劲凌厉,连城虎猝不及防,手指几乎给他削断,怒道:“你不听好言,终须后悔?”双钩一卷,里着剑锋。金千率众武士纷纷扑上。

神大元叫道:“我等如何?”王照希道:“同舟共济,义不容辞!”展剑先敌着了金千。神家兄弟怪笑一声,骤然出手,把两名东厂桩头用大摔碑手直甩出去,飞身外闯,那知众武士中也颇有高手,见他们来势凶狼,急急堵截,剑戟如林,刀枪飞舞,顿时将四个人都围在核心。

连城虎的武功非同小鄙,双钩翻腾飞卷,犹如怒龙惊蟒要不是卓一航武功大进,万难抵挡,饶是如此,也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幸连城虎志在王照希而不在卓一航,混战中每每舍了卓一航而攻王照希。但卓一航紧紧靠着王照希,并肩作战,连城虎连下杀手,也伤不了王照希分毫。

王卓二神拚力抵挡,自午夜直至黎明,是奋战不休。可是时闲一长,神大元伤口发作,跳跃更是不便,渐露疲态。连城虎看了出来,喜道:“先把这恶贼干掉!”双钩一伸,舍了王卓,交叉一剪,勾撕神大元的颈项,神大元大吼一声,右臂一挥,只听得“啪”的一响,连城虎被他用独门绝招,在肩头上击了一下,肩胛骨碎了两块,可是神大元也给他双钩钩着,撕下了好大一块皮肉。王照希大惊,刷刷两剑,横里窜出,直刺过去,才恰恰解了神大元之危!

神大元连受剑伤刀伤,更是不支。在四人之中,本来以他的武功最强,而今却反须其他三人照顾,如此一来,官军这方,顿时占了上风,围攻愈紧。

激战之问,曙光之间,忽听得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啸声低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王照希与卓一航闻声大喜,一齐叫道:“是铁老前辈来了!”王照希还补了一句道:“神老大,不要气馁,来的是威震西北的铁飞龙,咱们就可解围了!”王照希却不知道,二神曾与铁飞龙结有梁子,在铁飞龙掌下吃过大亏。

连城虎听得啸声,面色一变,叫道:“快把这几名小贼干掉,合力对付那个老贼!”双钩霍霍,连走辣招!

金千的“阴风毒砂掌”与二神的“野狐拳”一样,同是邪派武功,以毒攻毒,互不上下,这时也紧紧迫着神一元。官军一阵急攻,看看就要把王卓二神等四人格杀。

啸声更近。二神是孪生兄弟,同一心思,不约而同的想道:“大难来时,王照希当然与我们共同拒敌。解围之后,人心难料。若然他与铁老贼联手对付我们,咱俩兄弟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二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打了一个眼色,正在吃紧之际,忽然双双反手一抓,神大元抓伤了王照希,神一元抓伤了卓一航,高声叫道:“助你们一臂之力,还不快快擒人!”

这一下变出意外,连城虎怔了一怔,叫道:“好,好!”神大元迈进两步,欺到金千眼前,金千以为二神阵前反叛,卖友求荣,已是自己人了,全不防备,那料神大元陡然大喝一声,手臂暴伸,一把抓着了金千项后肥肉,横举起来,当成兵器,旋风急舞,哈哈笑道:“咱老子谁也不卖帐,兄弟快走!”往外硬闯!

这一连串动作,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众武士投鼠忌器,纷纷走避,到连城虎定了心神,明白真相之时,二神已闯出庙门去了。连城虎大怒,双钩斜飞,分取王卓二人。王卓都受了抓伤,腾挪不便,看看双钩已到,无能躲避。绝急之际,卓一航忽然身子一歪,摇摇欲倒,手中宝剑却突然往上一挑,表面看来似是不成章法,那料连城虎一钩钓去,却扑个空,卓一航的剑势伸缩不定,在连城虎绝未料到的方位上突然进剑,“嗤”的一声,将连城虎左臂刺得透骨而过!

连城虎惨叫一声,急退几步,奇痛彻骨,左臂顿时垂了下来。他做梦也想不到卓一航的剑法忽然精妙如斯,不觉气馁。原来卓一航这一招在临危之际被迫出来的剑法,正是达摩祖师遗留下来的几个剑式之一,武当派的前辈长老因它断续凌乱,不成章法,从来未曾想过可以临阵实用,卓一航却揣摩熟透,大胆试用,出乎意料,竟奏奇功,威力之大,还在他的想像之上。

卓一航一剑得手,胆气陡增,刷刷几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霎眼之间,又伤了几人。连城虎又惊又怒,双钩一展,左钓护胸,右钓应敌,小心进招,卓一航到底只是识得几个怪招,几招一过,又被迫退。连城虎虽是受伤,武功尚在,更兼王卓两人也是受伤,而且敌众我寡,仗几招怪招,终难防护。顿时形势又紧起来。

门外啸声又起,卓一航大喜,拚力支撑,预计铁飞龙马上可到,不料啸声忽止,不见踪影。连城虎率众武士急攻,混战中卓一航腰胯中了一刀,痛极大叫,王照希急叫道:“铁老英雄,你怎么还不来呀!”连城虎双钩一起,照王照希双腕急剪!

且说铁飞龙老于江湖世故,听白敏说王照希在中条山聚会之前两三天,会到自己家来,但到期不至,料知必有意外,于是带了白敏与客娉婷乘了三骑健马,沿途稍作歇息,赶了一日一夜,赶到中条山下。忽见山坡上有十余四马吃草,伏地一听,山坡上又隐隐有杀之声,对白敏道:“王照希一定是遇着伏兵了,咱们来得正是时候!”于是连发长啸,向王照希传讯,好让他有勇气支持。

三人下马爬上山坡,见了那荒山野庙,杀之声正是从里面传出。白敏傻虎虎的笑道:“要打架也该找个好地方,放着外面这一大片山地不打,却在庙子里打,难道是想吓杀山神吗?”客娉婷噗嗤一笑,白敏道:“客姑娘,我有什么说错了?”

正说话间,忽见庙中有两人冲出,铁飞龙叫道:“给我站着!”凝眸一看,却是神家两个怪物。神大元还肩着金独异的侄子金千。这一下大出铁飞龙意外,喝问道:“王照希在里面么?”神大元道:“什么王照希?我不知道“我们两兄弟在山神庙避雪遇伏,和东厂桩头及陈奇瑜手下的武士十多人恶斗,擒了这,才逃得出。老铁,我两兄弟现在筋疲力竭,你若想拿我们两兄弟献功,正是时候。”铁飞龙怒道:“胡说八道!我老铁岂是如此之人。里面还有什么人?官军为什么不冲出来捕你。”神大元咧嘴笑道:“铁老儿,你当我们两兄弟是等闲之辈么?我虽然受了伤,也把他们的人打伤了十几个。他们正在救死扶伤,连金千也被我们俘获出来,那里还敢追捕!”铁飞龙见他脚踝流血,走路一跛一拐,而且确实是捉了金千,心想他两兄弟武功不错,说的许是实情。既然里面没有王照希,我何苦再去与那些受伤的官军为难?停一脚步。神大元道:“铁老儿,你既不想拿我们献功,那么,对不住,我们可要走啦!”铁飞龙道:“你走便走,罗唆什么!”神家兄弟向山下飞跑,铁飞龙忽道:“停着!”神大元回头道:“怎么?变了主意吗?”铁飞龙道:“将金千给我留下!”神大元用力一抛,金千在半空中惨叫一声,落到铁飞龙手上之时,已是寂然不动,铁飞龙俯身一看,原来他的喉骨已被神大元用掌力捏碎。

铁飞龙道:“这是杀害贞乾道人的凶手,害我的女儿他也有份,死不足惜!让他了饿狼吧!”振臂一抛,将金千的身抛下山谷。忽然想道:“何以神大元要将他捏死之后才交给我?”铁飞龙乃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对黑道上的伎俩无一不识,蓦然醒起:莫非这是杀人灭口之计,神大元有什么事不愿让我知道?正在此时,庙中忽传出卓一航惨叫之声,接着是王照希呼唤铁飞龙之声。铁飞龙叫道:“不好,中了神大元之计了!他使的是缓兵之计,要在我到场之前,借刀杀人,让官军将王照希干掉!”

铁飞龙识破奸计,勃然大怒,这时已无暇再去追神家兄弟,虎吼一声,跃上山坡,冲入庙中,只见连城虎双钩闪闪,正对王照希施展杀手!

铁飞龙睁目大喝,顺手一捞,将迎上前来的一名武士擒着,向连城虎掷去,连城虎侧身一闪,双钩刺人那武士肉中,王照希趁势一剑,冲刺出去。卓一航精神大振,连环三剑连伤三敌,也冲杀出来,铁飞龙叫道:“卓一航,你也在此么?”连城虎旋风般掠过铁飞龙身边,铁飞龙又是大喝一声,双掌劈出,连城虎双钩一架,他左臂受伤力弱,被铁飞龙神力一格,左手钓震上半空,刺人屋檐,那敢应战,急急外闯,铁飞龙拔腿便追,正巧客娉婷与白敏双双进入,被连城虎单钓一拦,把白敏的软鞭扯飞,将客娉婷的单剑也锁着,两人都给他拦过一边,恰恰阻着了铁飞龙的路。连城虎冲出庙门,没命飞逃去了。

白敏叫道:“呀,王哥哥,你受了伤了!”抢了一名武士的刀,乱斩敌人,那些武士见主帅逃命,发一声喊,纷纷向外奔逃。客娉婷道:“不要乱砍乱杀?”白敏甚为听话,果然停手,霎忽之间,那些武士逃得乾乾净净。

铁飞龙检视两人伤势,道:“这是神家兄弟抓伤的!”卓一航道:“正是!”铁飞龙怒道:“这两人好毒!”王照希道:“他们不肯投降官军,还算有一点志气。只是他们行事如此乖谬,若还让他们在张献忠身边,终是大患。”当下将神家兄弟的行事说了。铁飞龙道:“待我去见张献忠,务必叫他惩治这两个恶贼。”

王卓二人幸喜受伤不重,只是斗了半夜,疲倦不堪,铁飞龙给他们敷上金创圣药,要他们运气静坐,恢复疲劳。客娉婷和白敏偷偷指着卓一航谈论,客娉婷道:“这个白面书生,是卓一航吗?”白敏道:“是呀,你不知道吗?他是我的好朋友哩!”客娉婷道:“哼!这样的好朋友!”白敏极不高兴,大声问道:“他有什么不好?”铁飞龙“嘘”了一声,示意叫他们小声。客娉婷低声说道:“若然他好,为何令我练姐姐伤心!”白敏愕然不解,问道:“那个练姐姐?”客娉婷道:“就是玉罗刹呀!”白敏对玉罗刹虽无恶感,亦无好感,道:“那个女魔头也会伤心的吗?”客娉婷噘嘴说道:“枉你是绿林中人,玉罗刹不过嫉恶如仇,行事任性而已,她怎么是女魔头。”白敏道:“好,算我说错。她不是女魔头,但令她伤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呀!”客娉婷气道:“你这傻小子,我问你,比如说,你若令我伤心,你还能算是好人吗?”白敏想了一想,道:“你救了我,你待我这样好,我若令你伤心,我就是龟儿子!”客娉婷噗嗤一笑,道:“好,这就是了。你还不明白吗?”

客娉婷虽然小声,卓一航静坐凝神,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份难过,可别提啦!他不待疲劳恢复,蓦然跳了起来。

白敏慌道:“卓哥哥,我是说我若令客姑娘伤心,我就是龟儿子。我不是说你。你不要生兄弟的气!”卓一航向客娉婷作了一揖,道:“姑娘,你责备得对!”声音哽咽,走到铁飞龙眼前,长揖到地,问道:“练姐姐呢?怎么不见她来?她不在你老家中吗?”

铁飞龙冷冷说道:“她来过啦。”卓一航急问道:“现在呢?”铁飞龙道:“她又去啦!”卓一航道:“她去那里?”铁飞龙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卓一航急道:“你一定知道。你不知道,就没有人知道啦,我今生今世,若不见她一面,死难瞑目!”

铁飞龙抬头望天,彩霞满天,朝阳射目,客娉婷恨恨说道:“她在天边。”卓一航道:“她在天边,我也要去!”铁飞龙凝思一阵,这才说道:“她虽然不在天边,可是也跟在天边差不多。我想她也许是到天山去了。你要找她,可要远走塞外,沙漠风寒之苦,你这贵公子受得了吗?”卓一航道:“休说沙漠风寒,就是水深火热,我也要去!”铁飞龙道:“天山绵亘三千多里,你也未必找得着她!”客娉婷插口道:“她也未必见你!”

卓一航心中大痛,垂下泪来,道:“她不见我,我也要见她。即算终于不见,住得和她相近一些,我也心安。”铁飞龙道:“你既然如此诚心,那就去吧!”客娉婷道:“可是她头发已经白了,已经不是从前的练霓裳了,你见了她,也许会失望了!”卓一航道:“什么?她白了头发,一定是因我伤心,痛极白头的了。”客娉婷道:“你知道便好。”卓一航伤心之极,欲哭无泪,毅然说道:“莫说她白了头发,即算鸡皮鹤发,我也绝不变心。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此情不变。皇天后土,可鉴我言。”

客娉婷道:“你这些话留待见了练姐姐时再说吧。”铁飞龙拈胡微笑,道:“娉婷,不要取笑他了。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伤好之后,便可前去。”

卓一航道:“我现在伤已好了。”王照希做好内功功课,跳了起来,道:“卓兄,你就要走了吗?”卓一航道:“是的,就要走了!”王照希道:“儿女之情,虽然紧要,家国之事,也当挂心,我劝你若是找不见她,还是回来的好。”卓一航道:“家国之事有你们在,我可毋须顾虑。我若不能见她,便长住天山了。咱们后会无期,愿你们能成大业。他日消息传来,我当在天山为你们遥祝。”铁飞龙道:“在回疆你也可行侠仗义,那边民风纯,说不定他日亦有作为。”卓一航道:“行侠仗义,乃是我辈份所当为,老前辈吩咐,我当牢记在心。”于是和铁飞龙王照希珍重道别。王照希目送他背影下山,摇了摇头,半晌无语。之后就和铁飞龙白敏讨论中条山群雄聚会之事,再也不提卓一航了。正是:

公子忏情徒有恨,英雄报国最关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推荐阅读

张晓风经典散文集> 经典散文> 白发魔女传> 碧血剑> 白马啸西风> 百年老课文> 莫言短篇小说集> 白棉花> 边缘小品> 巴山夜雨>

阅读分类导航

唐诗四大文学名著宋词诸子百家史书古代医书蒙学易经书籍古代兵书古典侠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