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仲夏夜之梦》已重写完毕,也费了我十余天工夫,暂时算数了。《威尼斯商人》限于二十日改抄完,昨天在俄国人那里偶然发现了一本寤寐求之的《温德塞尔的风流娘儿们》,我给他一角钱,他还了我十五个铜板,在我的Shakespeare Collection里,这本是最便宜的了,注释不多但扼要,想来可以勉强动手。
倒了我胃口的是这本《威尼斯商人》,文章是再好没有,难懂也并不,可是因为原文句子的凝练,译时相当费力,我一路译一路参看梁实秋的译文,本意是贪懒,结果反而受累,因为看了别人的译文,免不了要受他的影响,有时为要避免抄袭的嫌疑,不得不故意立异一下,总之在感觉上很受拘束,文气不能一贯顺流,这本东西一定不能使自家满意。梁译的《如愿》,我不敢翻开来看,还是等自己译好了再参看的好。
昨天买了三只其大非凡的大红柿子,吃到第二只就已倒了胃口。这东西,初上口又甜又冷,似乎很好,吃过之后,毫无意味,那股烂污样子,尤其讨厌,再加上回味时的一些涩,因此是下等的果子。这两天文旦是最好吃的了。
昨天下午一点半跑出门,心想《雷梦娜》是一定看不成的了,于是到北四川路逛书摊和看日本兵。日本兵的一个特色就是样子怪可怜相的,一点没有赳赳武夫的气概,中国兵至少在神气上要比较体面得多。他们不高的身材擎着槍呆若木鸡地立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而对面的中国警察则颇有悠游不迫之慨。
我要吃你的鼻头。
黄天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