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
我希望你快些写信给我,好让我放心你已不恼我了。至少也得告诉我一声十个月不写信是从哪一天算起,好让我自即日起伫颈期待它的满期。我很欣幸你恼我得并不彻底,否则你会说永远不再写信给我的。既然不是彻底的恼,那么最好还是索性不恼,因为恕人者最快乐,而我也将感恩不尽,永远纪念你的好处。我不愿说保证以后不再有这种事发生,因为也许为了空间的时间的、心理的生理的、物理的化学的、形而上的形而下的、物质的精神的、个人的社会的种种关系,仍旧会身难自主。
叔本华说得好,“人类是环境之奴”(叔本华并没有说过这句肤浅的话,至少我不曾读过叔本华,不知道他曾说过这句话)也。但为了对你表示最大的忠诚与感激起见,总将竭力避免此等事件之再发生,倘不幸而力有未逮,则惟有等待挨骂一顿,之后复为君臣如初,此则私心之所企祷而无任拜悚者也。否则的话,我虽不至于幼稚过火得向你说“人生无趣,四大皆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Vanity,vanity,all is vanity,行将自杀以谢君”。当然也不至于sophisticated得喝香槟酒,搂舞女以消忧。
但我这奇怪的我会无聊得狂吃东西,以至于生了胃病,是或有可能的。虽然也许现在你要咒我呕血,但真呕血之后,你一定要悔恨;同样你也决不真的希望我生胃病的是不是?太陽、月亮、火炉、钢笔、牛津简明字典,一起为我证明我对于你的忠心永无变更,不胜诚惶诚恐之至,臣稽首。